Tit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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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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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丞]年少有为

*校霸坤vs小少爷丞,久别重逢,破镜重圆

*抓住一月的尾巴,1w+,ooc,一发完


*

      夜深露重,才到不夜城最繁华热闹的时候。

      街道上车水马龙,年轻男女熙来攘往,高耸入云的大厦、变化多端的玻璃幕墙与亦真亦幻的霓虹灯构成了不夜城的血脉与骨架。酒吧、舞厅、KTV……各种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向来是年轻人消遣的好去处。

      朋友为范丞丞庆祝生日,特意在这儿做了个饭局。几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不会沾染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大家定了个套间吃蛋糕,范丞丞许过愿吹了蜡烛后,被灌了几杯酒,趁其他人玩疯了,他起身去外面透透气。

      走廊尽头有个小阳台,范丞丞背靠着栏杆,懒懒地抬手解了衬衫领扣,露出一截在霓虹灯下光影交错的精巧锁骨,他仰起头舒展着修长的脖颈,后颈那处细致的肌肉被牵扯得酥//麻,他眼眸微阖,缓缓呼出一口气。哪怕星月的清辉已被灯红酒绿所掩盖,他也享受这般安静惬意的夜色。

      倏地,身旁的套间传来细微的开门声响,范丞丞自然而然地侧眸望去,只看见那人微低着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松松地握住门把,轻轻把门合上。灯光昏沉而暧昧,将他锋锐的眉目映衬得朦胧且迷离,如锋锐笔锋挥就而成的侧脸轮廓深刻而惊心,眉梢挑起一丝冰霜与春景。

      范丞丞醉眼婆娑,眼睛一眨不眨地黏在那人脸上,在心里为自己开脱,只说是夜色撩人得很,连皮囊都这般逼真迷人。

      许是范丞丞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那人似有所觉地侧了侧眸,仅隔着半米距离,范丞丞偏着半张白净的脸颊,怔怔地与他眼神相接,静默地对视了四五秒。

      这一眼,范丞丞的心脏一记猛跳,被醉意侵占得模糊的意识顿时清醒了。

      那个男人的五官被范丞丞尽收眸底,冷峭得不近人情的眉眼轮廓隐隐与他记忆深处那张略显青稚的脸庞相重合,被刻意藏匿于心底极深角落的那段时光在他脑海中支离破碎,又因蓦然重逢的百感交集而拼凑完整,真切得恍若昨日。

      两人的目光交缠而过,男人一双深邃幽沉的黑眸冰冷而剔透地映出范丞丞愕然的神色,紧抿的薄唇诉说着无边的冷漠。

      来者不善!

      范丞丞几乎无法思考,身体便已做出本能的反应,朝后趔趄了一步,绷紧的脊背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衫布料/抵//上了冰凉的栏杆,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人的目光锁定在惶然不安的范丞丞的脸上,眸底深沉的神色让人心慌意乱。半晌,他抬起修长的手指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最后深深望了范丞丞一眼,眼睑低垂挡住眸底的情绪,转身疾步离开了。

 

      回到套间,范丞丞惊魂未定地扯住朋友的手臂,低声道:“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蔡徐坤!”这三个字在范丞丞的唇齿间缭绕一圈后脱口而出,声调生疏又带着一股熟悉感。

      “谁?”朋友没反应过来,见他神情凝重,放下酒瓶仔细回想了片刻,迟疑地问:“就是那个你口中的校霸?”

      说完,他倒先放松了下来,“丞丞,你高中都毕业多久了,还怕他呢?而且他不是走很久了吗?你会不会眼花看错了?”

      “我绝对不会认错他的!”范丞丞蹙着眉,清秀的眼角眉梢透露出几丝不安,“你说他是不是来找我/寻/仇的?”

      “凭范小少爷的家世,谁敢找你麻烦?”朋友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用牙签从果盘里弄出一块水果塞进范丞丞嘴里,“再说了,他的心眼不至于这么小吧。”

      的确不会有人这么小心眼还惦记着年少失约的龃龉,但想到在走廊上与蔡徐坤对视的那一眼,他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咽下果肉,一字一顿道:“我觉得他想干掉我!”

      他的神情如临大敌,逗得朋友嗤笑一声,打趣道:“如果你去掉倒数第二个字,或许我会更惊讶一些。”

      陷入自己的小思绪的范丞丞没有深思朋友的言外之意,微微蹙起的眉透露了几分不安惶然与一丝莫名的情愫。

 

 

      于是那天夜晚,他失眠了,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数羊,在他数到第一万四千一百八十只羊时,第八百零二只羊甩下背上栩栩如真的羊毛,站起身来吓跑了其他聚集的羊。范丞丞惊醒瞬间,看清了那只羊是蔡徐坤假扮的。

      梦境太魔幻,范丞丞半宿未眠,今儿早上十二点多才起床。他倒了一杯果汁仰着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正想拆一个三明治的包装时,门铃响起,他将空杯放下,趿拉着拖鞋跑过去开门。

      “范先生是吗?”磁性微沉的声音如一泓电流卷入范丞丞的耳蜗,带着熟悉又生疏的声调,蔡徐坤云淡风轻地注视着他,神情全然没有昨夜在不夜城偶遇时的阴鸷。

      今日的他西装革履,打着黑领带,洁白得无一丝褶皱的衬衫严谨地系好每一个纽扣,修身的西装外套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线条。不知怎的,范丞丞的脑海里忽而闪过他昨夜抬手扯着领带露出锁骨的放松模样。

      没有得到回应,蔡徐坤也不急,视线如流水般从范丞丞的脸颊上游移到他身后的屋内摆设,脚步往前动了一步。

      范丞丞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眼睁睁地望着蔡徐坤无比自然地穿过他身侧的间隙走进他的领域,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蔡徐坤上门/寻/仇来了!当看见蔡徐坤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房子里的一切,他想的是蔡徐坤要劫财再劫人!

      忽然记起父亲曾将一把唐刀当做震慑旁人的物件放在书柜顶上,范丞丞偷觑了蔡徐坤一眼,见他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一闪身进了书房,果然在书柜顶上看到了刀。

      他一米八几的个儿,仰着头踮起脚勉强能触碰刀身,但这把唐刀可能自被放置在柜顶后便没移动过,所以被人一碰便有无数尘埃在光线中悬浮翻涌,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靠脚尖稳住的重心霎时变了位置,再加上手上的唐刀重量不轻,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

      这时,后仰的腰/背/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抵/住,另一只手径直地越过他的颈侧,牢牢地握住那把即将摔落的唐刀。

      “你在干什么?”蔡徐坤蹙起眉,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僵直的线条,视线触及范丞丞惊慌的神色,微带冷意的神情像极了那夜在不夜城偶遇时那般不近人情。

      见/武/器被敌人夺走,范丞丞揉了揉泛红的鼻尖,浑身的气势自见到蔡徐坤后便停下了蹦跶的火焰,他那一扶在脊背留下的触感仿佛隔着单薄的布料直/袭/肌肤,让他不自然地红了脸,“我就随便看看……”

      两人对视时,范丞丞的手机铃声倏地响起,他却还手脚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被蔡徐坤方才那一眼那一碰施展了定身术似的。

      任由手机铃声响了五六下,蔡徐坤的眉微微挑起,磁性的嗓音宛如打破沉默僵局的密钥,“怎么不接?”

      范丞丞如释重负地走出书房接电话,来电的是他远在遥远国度旅行的父母,一接通,母亲便问:“人见到了吧?”

      “什么人?你是说……”范丞丞的眼皮一跳。

      “亲戚都夸了他几百遍了,要不是他这次执行完任务刚好有一段假期,我们还请不到他呢。”

      “妈,我不需要!”范丞丞的内心浮现好几个血红的感叹号。

      “这世道不安全,我和你爸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才托亲戚找人来照顾你。听亲戚讲,一跟他提起范家的名号,人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也算有缘呢。人,我和你爸也见过了,是个靠谱的,你也安分点别惹事,知道吗?”

      “那你们去旅行就不能带上我吗?”范丞丞哭笑不得。

      “喂?信号不好,我就挂了啊。”

      “……妈!”

 

      接完电话,范丞丞转头一看,发现蔡徐坤已经坐在长沙发上,他凝视着他挺拔的背影。

      他想不出,像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愿意做他的跟班?保镖?亦或是护卫?

      拒绝的话语在范丞丞的/舌/尖萦绕了一圈,消弭于无形,他将僵硬的腰板挺得笔直,走到沙发旁坐下。

      “你家我已经检查了一遍,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见他坐下,蔡徐坤稍微放松地扯了扯领带,视线一寸寸地切割着范丞丞的神色。范丞丞不安的神情落在他的眼中,俨然是一副遭受了威胁的可怜模样,“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遇到的麻烦是你!

      范丞丞,盘他!

      “蔡先生,我……”

      “嗯?”升起半调的尾音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蔡徐坤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屈起敲了敲茶几,发出的沉闷声响犹如紧促的鼓点敲击着范丞丞的心脏,像在激励他继续说。

      可在范丞丞眼中,这不像鼓励,反倒像威胁,他说不出口。

      不知为何,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对着蔡徐坤偏偏觉得怯。这种怯并非晕染着单一底色的怕,而是根源于他内心深处已久的,对那段年少往事久不能释怀的缺憾,是每当一想起便如同尝了柠檬外皮一样又涩又苦的心情。

      柠檬太酸,范丞丞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慌不择路地落在桌上那个还没来得及开封的三明治,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伸手去拿三明治,收回的手臂不小心带倒了一个玻璃杯,幸而蔡徐坤时刻注目着他的举止,手一伸把即将滚落茶几的玻璃杯捞了回来。

      从初见到如今,他面对着这人,总不能云淡风轻。透过玻璃的日光清晰地映出他脸上一掠而过的难堪与失落,“对不起!”

      “你啊……”蔡徐坤忽而发出一道既含无奈又带笑音的喟叹,像长辈的教训也像同辈的玩闹,所有的不近人情、隔阂生疏仿佛都消融在这句话中,“从见面到现在,你都在闹腾什么?”

      他在闹腾什么?

      范丞丞倏地攥紧手中的三明治,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三明治承受不了他的力度变了形,他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颤抖,在眼睑上落下两道弯成月牙的剪影,他的唇张了又合,最终声如细丝道:“我饿了……”

      蔡徐坤的身份几经变幻,从故人转变为仇人,再从仇人变成了保姆。听到范丞丞的回答,他的视线落在那个变形的三明治上,眼角眉梢浮现出些许似笑非笑的神色。他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椅背上,抬腕解开精致的铂金袖扣,将衬衫衣袖挽至手肘处,走进厨房。

      范丞丞惊诧地瞅着他,紧跟着他的脚步进了厨房,见他像在自己家中那般熟练地从冰箱中拿出食材,为范丞丞做了简单地炒了个蛋炒饭。

      沾染了烟火气儿的男人连身上锋锐的棱角都变得柔和了下来。

      吃着这道简单的菜肴,范丞丞不禁感慨,不愧是行伍出身,连饭都做得跟行军饭一样粗粝……但意外的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将饭粒吃得半点不剩。

      重逢以来的乌龙与冲突,仿佛只因蔡徐坤在听到他一句“饿了”后走向厨房为他做饭的意外举措而烟消云散。

 

 

      蔡徐坤就这样在范家客房住下了。

      范丞丞才刚将“校霸住他家”的消息告知朋友,就被朋友撺掇着去上回的不夜城聚一聚分享一下故事。因为蔡徐坤的事,范丞丞这几天睡得不好,正想趁此机会放松心情,就没推阻。

      在套间坐下没多久,朋友们一个个教唆着范丞丞别怂,范丞丞被他们闹烦了,见桌上有一打啤酒,便作死地去灌他们,结果没灌倒几个,自己倒先醉了。

      几个朋友猜丁壳决定谁送小少爷回家时,小少爷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离的近的人拿起一看,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一接通,对面那人用带着冷意的嗓音问了小少爷的地址,然后干脆地挂了电话。

      朋友面面相觑,有一人小声问:“不会是蔡徐坤吧?”

      “如果是的话,盘他!”几个人一拍即合。

      并未等太久,当蔡徐坤打开套间门时,范丞丞脱了鞋光着双脚,盘腿坐在软沙发上,一个人玩掷骰子玩得不亦乐乎。

      几个朋友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选择按兵不动。

      或许是因为蔡徐坤略显锋锐的眉眼仿佛淬了冰似的冷漠,威慑得让人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就怕被人当成出气的靶子。再者,范丞丞这个醉得脸色/潮/红的人,见到蔡徐坤后愣了好几秒,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脸,似是等待许久了,用软乎乎的语气问:“你来了?”

      “醉了?”蔡徐坤深邃的黑眸映出范丞丞面染酡红的脸颊,眸底蓄着的碎冰消融成春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回家了。”

      缓慢运转的脑子努力消化他的话语,范丞丞歪了歪头,醉眼惺忪地凝视着蔡徐坤,过了数秒,他朝他掀起唇角,将双臂伸得笔直。

      这像极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蔡徐坤眸色幽沉,转过身朝范丞丞弯了腰背,不一会儿,背上压来了一个重量,灼热的胸膛隔着单薄的布料紧紧贴着他的背脊,一双手臂如手铐般环抱住他的脖颈,带着酒气的滚烫鼻息喷薄在他的脸颊上。

      朝在场目瞪口呆的人点点头,蔡徐坤握住范丞丞的膝窝,又将人往自己身上带了带,背着他走出了套间。

      范丞丞的脚随着蔡徐坤的步伐时不时晃悠着,胖乎乎的脚趾头相互摩挲,竟然调皮地去/夹/蔡徐坤那条摇晃的领带。

      感觉到领口系着的领带被一股微弱的力量反复拉扯,蔡徐坤低头瞟了那双脚丫一眼,精致而凛然的眉眼浮现些许啼笑皆非的神色,脚步一转,朝套间走过去。

      “怎么回去了?”模糊不清的呓语响起,伴随着酒气的呼吸落在蔡徐坤的耳际。

      这时,范丞丞的一个朋友已经拿着他的鞋子追了出来,蔡徐坤朝他点点头道了谢,揽着范丞丞膝窝的手顺势接住了鞋子。眉头难得舒展开来,蔡徐坤戏谑地逗他:“你是不是忘带了东西?”

      “我只带了你,你在啊。”范丞丞低声嘟囔了一句,环抱着蔡徐坤脖颈的那双手臂缓缓收紧,他费力将蒙着水雾的朦胧眼眸睁大了,眼角余光犹如钩子一般紧紧地攀在蔡徐坤的侧脸上。

      他的视线近乎迷恋,炙热得仿佛能将所有事物灼穿,蔡徐坤若有所感地侧了侧眸,看了将下巴抵在自己肩膀上的范丞丞一眼。

      在他看过来的刹那,范丞丞慌里慌张地闭上眼眸,用拙劣的演技假装醉得不省人事,只不过桎梏着蔡徐坤的那双手臂愈发收紧了。

      “抱着么紧做什么?”蔡徐坤似乎收回了视线,低笑了一声,嗓音如一泓酥麻的电流卷入范丞丞的耳畔,“我又不会不见了。”

      范丞丞不答,睁开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蔡徐坤深刻的侧脸轮廓,环抱蔡徐坤脖颈的那双手臂始终没有放松力度,仿佛落了一把锁,将那把唯一的密钥融入了心尖血肉中。

 

      年少不要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因为他只低眉勾唇便可荒唐了你半生,从此旁人落入你眼中,也尽失了三分颜色。

 

      范丞丞深有感会。

 

 

      自从不夜城被蔡徐坤逮回来后,范丞丞就被禁止乱跑并要按期汇报行踪,他只能跟在蔡徐坤身后,犹如他的影子一般,满房子乱晃。

      “这么无聊?”蔡徐坤转身,按住范丞丞的肩膀,无奈又好笑地望着他,“那跟我去个地方吧。”

      范丞丞没想到蔡徐坤会带他回之前的高中,今天正值周末,校门紧闭,蔡徐坤带着他熟门熟路地绕到后门,微微俯身,背脊弓成有劲的优美形状,如猎豹似的纵身一跃,双手攀住墙沿,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脚在灰墙上一蹬,顷刻间便登上了墙沿。

      “愣着干什么?”蔡徐坤幽邃的黑眸含着清浅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睨着目瞪口呆的范丞丞,“把手给我。”

      终于回了神,范丞丞盯着伸到自己面前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握了上去,朝上一攀,在蔡徐坤的帮助下坐上了墙沿。

      蔡徐坤率先跳下去,安稳落脚后,他仰起头望着坐在墙上的范丞丞,莫测的黑眸仿佛暗藏了一条翻涌的暗流,他如范丞丞醉了的那夜一般,朝他伸出手臂,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范丞丞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清亮的眼眸流转着令人看不真切的微光。

      他不动,蔡徐坤也就不动,他恍然有了一种他会维持这个等待的姿势直至天荒地老的错觉。

      范丞丞不愿等了,纵身跳下去,准确无误地在那个怀抱中着了陆,掌心下的胸膛滚烫的温度直传心尖,他撞入蔡徐坤深若寒潭的黑眸,将近溺死在那情潮汹涌的粼粼波光中,呢喃如情话,出口恍若隔世:“老大……”

 

      范丞丞转学来到这所高中,入学第一日,他人生地不熟,满校园地找班级,最后误入了走廊尽头一间荒废的教室,推开门时,都能看见细微的灰尘在日光照射下翻涌飞舞。

      几个不/良/少年坐在凌乱堆积的桌椅上谈天说笑,穿着整洁校服的小少爷闯入他们眼中,像进了另一个世界般格格不入。

      范丞丞也在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妙,他垂下眼睑干干脆脆地道了歉,正要退出去时,其中一个少年出声喊停了他,露出吊儿郎当的笑,说人来不能白来,至少也得把身上钱财留下一些孝敬一下他们几人。

      他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古时候劫道的土匪,不伦不类。可他话没说完,课室角落飞来一本课本结结实实地砸到那出言少年的脑袋上,让他痛呼了出声,也让范丞丞吓了一跳。

      顺着书本飞来的轨迹寻去,范丞丞发现在课室角落堆得整整齐齐的课桌上,躺着一个少年,他将盖在脸上的书拿下,露出一张干净又精致的面容,略显锋锐的眉眼尚带着几分青稚,气势倒是半点也不输人,眼角余光微微一扫,其余几个少年便噤若寒蝉。

      “新来的?”那人望着范丞丞,挑了挑眉,眸底尚未褪尽的惺忪睡意让他的眉眼轮廓的冷峭柔和了几分。

      范丞丞清亮的眼眸映出那人的脸,愣了好半晌,白皙的耳垂像被染色一般渐渐变红,红得近乎剔透,他嗫嚅地应了一声。

      “迷路了?”那人敏捷地从课桌上翻下来,随意地揉了揉黑发,一段棱角分明的锁骨自凌乱的领口中展露出来。他走到范丞丞面前停下,微眯的黑眸带上了几丝审视,“哪个班的?”

      “高一一班。”

      “走。”蔡徐坤伸手推了范丞丞的背一下,将人推出了这个独属于他们的领域,亲自将这迷途羊羔送至班级门口,“下次别乱跑。”

      说完,转身走了。

      范丞丞的脚步跟扎根了似的定在原地,眼眸紧跟着蔡徐坤挺拔的背影,直至在教室里的老师看见他,喊了几声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凭范小少爷的家世人品钱财成绩,他很快在班级混的风生水起,也事无巨细地打听出了那天好心将他送回班级的少年是何许人也。

      这所高中的校霸,无人敢惹,可偏偏就入了范丞丞的眼,无人可及。

 

      他常常在课余时间跑到蔡徐坤的课室,趁蔡徐坤趴在桌面上睡觉时,偷偷往他书包里塞零食,然后喜滋滋地离开。

      有一天他照常如此,刚把一包薯片塞进蔡徐坤的包里,手还未还来得及抽出便被人一把攥住了,蔡徐坤握着他的手腕,转头望向他,似笑非笑道:“原来是你。”

      范丞丞原本并不觉得自己偷塞零食的举止没皮没脸让人害臊,但与蔡徐坤对视的这一眼,却成功让他红了脸颊,不好意思道:“那天谢谢你。”

      “不用谢。”蔡徐坤放开他,深邃的黑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我不吃零食,下次别送了。”

      范丞丞的确听话地没再送过零食,放学后他躲在楼梯间等着蔡徐坤收拾书包出教室,然后偷偷跟在他身后出了校门,尾随他回家。他隔着八九米的距离望着蔡徐坤的背影,心情忐忑又兴奋,既害怕前方那人忽然转头发现了他,又失落他从不朝后看。

      走到一个路口时,车辆多了起来,下班的路人行色匆匆,范丞丞被人挡了几次,再朝前看去时,眼中便失去了蔡徐坤的身影。他站在路口左右张望,犹豫不前,神色惶然,像极了一个迷了路走丢了的小孩。

      正当他纠结时,只见蔡徐坤来势汹汹地从其中一条路返回,在范丞丞愕然的视线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提溜起一只猫似的一把捏住了他的后颈,冷峭的眉眼浮现几分不耐,“这么笨,跟这么近都能把人跟丢。”

      再次被抓包,范丞丞只觉得热浪爬上了脸颊,却没厚着脸皮解释说顺路。

      被蔡徐坤带着走到了他家楼下,蔡徐坤从家里推出一辆单车,笔直的长腿一迈,坐上了单车软垫,他睨了范丞丞一眼,略显瘦削的下巴朝后座扬了扬。

      “上车,送你回家。”

      范丞丞会意地坐上了单车后座,在单车动起来后,他白皙的双手自然地扶住了蔡徐坤的腰际,感受到掌心下隔着一层单薄校服的肌肤热度,血气涌上了范丞丞的脸颊。

      他觉得很不好意思,涨红的脸颊都快埋进胸口了,一低头,额头便抵上了蔡徐坤的脊背,感受到前方那人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范丞丞的动作变得大胆了一些,鼻尖萦绕着属于少年清冽的皂角气息。

      “范丞丞,别害我分心。”不知蔡徐坤是不是发现了范丞丞的小动作,忽然低声道。

      “我没有!”将脸埋在少年背脊上的范丞丞闷声道。

      车头歪歪扭扭的,范丞丞环抱住蔡徐坤的手臂愈发收紧,在车后座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仰起头望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色,直至回到家,他都暗自埋怨这天气为何不电闪雷鸣,来一场及时风雨,好让他能将蔡徐坤留下。

 

      范丞丞得意洋洋地自诩是蔡徐坤的小跟班,可每次都是蔡徐坤顶着老大的名号干着跟班的活儿,给他买零食做早餐,骑单车送他回家,带他翻墙爬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范小少爷驯服了校霸,让人家做了他的跟班。

      他就这么跟在他身后,被他温柔细致地照顾了三年。

      临近毕业时,蔡徐坤家中突生变故,要转学去另一个地方,范丞丞与他冷战许久,一直拖到临行前几日才勉强答应与他好好谈一下,蔡徐坤还说那天要送他一个珍贵的礼物。

      那场风雨来得实在不巧,在约定前一晚将身娇体弱的范小少爷淋出了病,等到见面那一日,范丞丞撑着沉重的病体起了身,还没走几步就脚软地往后倒,神志不清地昏睡过去,醒来时已经过了约定的日子,他躺在医院里,眼眸黯淡无光地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眼眶发热,胸口发疼。

      毕业多年后,他对年少那场失约始终无法释怀。即使他再清醒地明白,就算那日他赴了约,蔡徐坤也不会停下离开的脚步,更不会将他一并带走。

      这就像小时候玩刮刮乐,满怀期待地用指甲盖儿刮出了“谢”字,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再无变数也善不罢休,偏要将“谢谢惠顾”四个字刮得干干净净才认命。

      他总想着,蔡徐坤可是他无所不能的老大,一定拥有把“谢谢惠顾”变成“一等奖”的超能力。

      他相信他,也信自己,却偏偏敌不过命运。

 

 

      散乱的云霭斜晖将天际染成了蔷薇色,暮色犹如流沙随着时间推移而沉淀下来,将校园笼罩在一片朦胧而神秘的色彩中。

      他们沉默地逛了一圈校园,在走近路途终点时,范丞丞倏地攥住了蔡徐坤的袖口,在他侧眸望着自己时,手上使劲将他抵在了灰墙上,清亮的眼眸望入蔡徐坤的黑眸深处,声调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那天我病得下不了床,所以失约了,对不起。”

      蔡徐坤任由他动作,黝黑的眼瞳映出范丞丞白皙的脸颊,他声调缓缓道:“已经过去了。”

      “那礼物呢?”范丞丞的眸底写满了执拗,一字一顿道。    

      蔡徐坤深邃的黑眸犹如蒙了一层暮霭,眸底的忧色、犹豫与深思彼此交缠,最终如这昏沉的光线一般晦明难辨。理智冷静的自制力、违背天性的冲动冲撞着躯体的牢笼,他放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蜷缩起来,一言不发。

      范丞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最终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落败,失落地松开他,他离开的背影仿佛融入了落寞的夜色,四周的景色渐渐变浅变淡,最终归于黑白。

      刻骨的思念之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不再提往事,沉默地坐上了副驾驶,在夜色中踏上了归途。

 

      行过半途,经过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山路时,范丞丞敏锐地发觉蔡徐坤情绪的变化,眼角余光瞥到他攥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使劲而泛白,薄唇抿得僵直,黑眸落满阴霾。

      范丞丞鲜少见他如此失态,只想着是自己方才的言行惹他不高兴了,再者车速快得惊人,或许是想借着飙车宣泄情绪。他心里也憋着气,将头扭向车窗,赌气地盯着黑漆漆的山路。

      “丞丞。”

      忽然听到他用温柔的声调唤自己的名字,范丞丞只觉得身上的尖刺变得柔和了下来,但他不愿那么快服输,只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真的要收下我的礼物吗?”

      见他话头松动,范丞丞的眼眸微微一亮,侧过脸定定地凝视着蔡徐坤的侧脸,语气认真得不像在讨礼物,而是等待一份弥足珍贵的承诺,“我等这份礼物等了很多年。”

      从前视镜深深地望了范丞丞一眼,仿佛就此将他清秀的眉眼刻入骨髓,蔡徐坤冷峭的眉眼轮廓渐渐柔和,低眸看了一眼时间,他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似是妥协似是无奈道:“如果十点我们到了家,我就将礼物送给你。”

      现在已经是21:35了,范丞丞不明白这是奇怪的仪式感还是其他缘由,心上隐隐浮现一股不祥的预感,蹙起眉问:“不能现在送给我吗?”

      “不能。”蔡徐坤的视线凝视着前方的路,深邃的黑眸在夜色的晕染下变得黯沉无光。

      “你怎么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重,范丞丞顾不得什么礼物不礼物了,他紧紧盯着蔡徐坤的脸,想要捕捉出任何蛛丝马迹。

      “如果我到不了,你就忘了吧。”蔡徐坤黑眸中的情绪几经变幻,所有的不甘与痛苦渐渐沉淀在眸底,最后一抹星屑坠落了,一切波澜归于云淡风轻。

      心中的惶然与不安随着蔡徐坤的神色变化而蔓延开来,范丞丞警觉地攥紧身上的安全带,“你快停车!”

      “刹车失灵,停不下来。”蔡徐坤将薄唇抿成苦涩的弧度,“你记住我说的话。”

      话音刚落,前方的山路恰逢一个左转弯,蔡徐坤的眉眼浮现决绝的神色,攥紧方向盘朝左边转,左车身狠狠地擦过了山壁,迸发出连绵不绝的火光,一串尖锐的声响刺破耳膜,车辆受到山壁冲撞的缓冲,滑行了数十米才缓缓停下。

      范丞丞缓了好久,才从这巨大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他知道,蔡徐坤在危机生死之刻,选择将车辆狠狠撞向自己那方向的山壁,利用缓冲让车辆停下来。这种事情没有十足把握,谁也不敢肯定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这个人,是将他看得比生命还重。

 

      从发生故障的车上下来,两人站在路旁的紧急车道上等待救援,夜晚的风拂过两人汗湿的鬓角,带来了劫后重生的欣喜与后知后觉的愤怒。

      “蔡徐坤,你疯了吗?!你以为你是谁?我范丞丞想要什么得不到!我就那么稀罕你一个破礼物吗?!”

      范丞丞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雾霭,眼眶发热,眼尾泛红,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虽然歇斯底里地控诉着他对蔡徐坤的怨怼,手指却紧紧攥住他的袖口一刻也不肯放松,就怕这人下一秒随着风消失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会忘记你!连你的名字你的样子我都不想记得!”

      他带着哽咽的语调和颤抖的尾音犹如狂风骤雨在蔡徐坤的心湖中溅起一圈圈波澜与水花,他伸出手想要拥他入怀,却被一把推开。

      “对不起。”蔡徐坤的黑眸含着歉疚与温柔,“但如果有下次,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抉择。”

      “没有下次!”

      范丞丞攥着他衣袖的手指因为使劲而泛白,好半晌才将剧烈的情绪平复下来,他眼眶还泛着红晕,鼻头也有些发红,整个人看着可怜兮兮的,闷声道:“礼物呢?”

      见他已经从刚才的恐惧不安中脱离了,蔡徐坤轻笑一声,像故意逗他开心,朝他伸出两只握成拳的手,“猜猜在哪边?”

      心里笃定他最后一定会将礼物送给自己,范丞丞随手指了指左边,蔡徐坤摊开,那手掌上空空如也。范丞丞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指了指右边,等那只手掌摊开,又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在他即将发作之际,蔡徐坤眉眼含笑,朝范丞丞伸出两只摊开的手掌,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这也正是范丞丞一心等待的那个弥足珍贵的承诺。

      范丞丞原先还绷着一张脸,此刻见了他的举止,眼眸流转着清亮的星屑,抿直的唇角不禁溢出了几丝笑意,他缓缓走前几步,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身,鼻尖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随着岁月如流沙般从指缝中流淌漏失,他辗转反侧地想,终于明白了那天他若赴了约,蔡徐坤送他的最好的礼物不是一句“我不走”,也不是一句“带你走”,而是这么一句承诺。

      他一定会说“等我回来”的。

      怀揣着满腔孤勇与入骨相思苦等了这个礼物这么多年,他终于在久别重逢后得偿所愿。


      他那无所不能的老大并未辜负两人分离的时光,在宇宙中积攒了足够的能量,终于用超能力将那张没有结果的刮刮乐变成了一份大奖。

 

 

—正文完—

 


小番外Hellowland见 

 


Fin.



其实写到遇劫与劫后重生时心里觉得压抑,但所幸还是团圆


另,千万别问我!哥哥背得起弟弟吗!

我说行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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